刚来到大德都时,寒冷的空气冰封了我与自己家人的道路。
我自己将会从青月军调到大德都第一军校当任职老师,保留军职——当然,这不是简单的调动,而是一次间谍活动——我需要潜入到当地最有声望的地下组织“象屋”中获取情报,待时机成熟后,将这颗埋藏在大德都地下的“地雷”彻底根除。
现在在“象屋”已经是干部身份的我,从作为“非法之徒”的角度看,我是一名冒充老师的犯罪杀手而已。但“他们”可能不知道的是,如今,我是处在一种相互矛盾的境地,冷血的非法之徒与军校老师的身份相互转换,逐渐使我对自己的人格产生怀疑,就像曾经看到的一种来自古老东方的图腾——一个圆中分为一边黑一边白,但却以静态的绘画,呈现一种动态的结合,原本是相斥的事物,又在融合之中,逐渐在自己的体内诞生出了对方的模样。人格的界限逐渐模糊,开始那一个暗色的身影正在抽丝拨茧般成为两个明亮的影子。
一个人模仿坏人多了,即使他原本心地善良,但那“恶”的种子会在某一处无声无息地滋长着。我从不怀疑人性有恶,但这种恶我们通常会小心翼翼地隐藏,哪怕它会在我们心灵的隐匿处无声地腐蚀我们的灵魂,最令我感到恶心的是,这种恶是在名为“正义”的心田上滋长出来,它吸取“正义”的养分,它让“正义”沦为一个空壳。矛盾的可怕之处不在于它们相互对立,而在于它们相互促进——明白了这一点,曾经所谓的理想和憧憬降格为无趣的戏言折磨着我遍体鳞伤的意志。
康嘉走在弥漫着雾气的雪树林中,在没有四季之分的冬境,大德都外围除了铁石城墙堡,几乎没有人居住,就更别说村落了。在大德都外人迹罕至且极富浪漫和原始气息的白色森林,也是人们常常拿来进行文学创作的素材。
不过,康嘉却对这片森林了如指掌。在她的口袋里揣着冉德给她的几块人造精铁矿,虽然这些石头对她此行的目的没有帮助,但是康嘉在冥冥之中感到也许这几块石头会派上用场。
“啊……”沙克打来一个悠长的哈欠。
“哼!真是没用!”走在前面的赛丽藐视地嘲笑道。
“喂!我说,队长,咱们要是按这个速度走,走一年也到不了帝格都啊!”沙克看来不打算回应赛丽的藐视。
“那有什么办法,坐马车了话又会像昨晚那样被偷袭,从森林走既有掩护,又可以抄近道。”
“那得走多远啊?而且还冷的要死!”
“我对森林还是比较熟悉的,最起码不会迷路,我记得离这最近的……嗯……是弗鲁沙德,一直走,大概晚上就能到吧。”
好在我之前还有昨晚做了功课,不然就像无头苍蝇一样在森林里乱转,不过这还得益于我小时候常常和朋友们在森林里玩耍,对这些树木,流水,动物都有所了解。
“呐,你是叫赛丽吧……话说你这一个小姑娘跑来调查你所说的‘实验’,未免也太危险了吧。”沙克打开话匣子。
“……”
“喂!喂!咱们总得聊点什么嘛!你看,我们不是伙伴吗?”
“……”
面对赛丽的冷漠,沙克无可奈何。我算是避免气氛的尴尬便插起话来。
“赛丽应该是躲在我来的马车里吧。”
“你干什么要接他的话啊!”
“唔……在旅途中不说话确实挺无聊的。”
“那你干嘛和那家伙说话啊!真是的!好烦呐!你!”
莫名其妙地被骂了一顿,看来赛丽真的很不喜欢沙克。
“你女朋友的脾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差。”沙克小声地对我说。
赛丽突然停下了脚步,由于这一突然的举动让我和沙克两人也跟着停下来。
“怎么了?”
“我不和你们一块去了。我要回城,回大德都。”
“喂喂,小姑娘,你不是在闹着玩吧?我们现在是在逃命啊。你以为我们是像昨晚黄毛小鬼和粉毛丫头一样受军队的保护吗?”
“我们这一次面对的敌人,从一开始情报就有误,虽然我无法完全保证我们包括冉德他们的生命,但目前来看,单个行动的风险太大了。”
“你们以为我是在耍性格吗?从出城墙以来,我就一直在思考要不要回去,我不是去寻找答案帮有权势的人找到黑帮的信息,而是去拯救其他人。
两年来,我一直在地下雇佣兵工作就是在寻找这个组织,相信根据你的经验也应该知道了吧,卢克斯,在这个国家里,地下的王者无疑就是‘象屋’,所以,当你意识到这一点后,选择毫不犹豫地选择撤退。”
“那当然了,我们的对手可是那个尼.安德特鲁啊!小姑娘,你该不会让我们和他们死磕吧?”
赛丽轻轻地笑了一下“卢克斯,我和你是不一样的。我既不是善于苟且偷生之辈,也不是自诩清高正直之士。我只是顺心之人,我只希望自己的人生没有遗憾,卢克斯,以前,你总是希望自己可以拯救所有人,每一次危难时刻,你都能化险为夷,但是,这一次——总有一次,也就是现在,你选择了退缩,告诉我,你的那双眼睛究竟看到了怎样可怕的未来?”
是啊,我是可以看见未来之人,但却是无法触摸未来之人,我在时间的天平上踌躇不前,因为我不想失去任何人,因为我……
“我不想看到有人牺牲,不论将来如何,最起码现在,我不想让仍何人倒下。”
“卢克斯,我要找到那些受害者。”少女的双眸闪烁着信念的光芒,如同照亮黑夜的遥远星辰,在我触及不到的远方燃烧。
“我在出发之前就做好觉悟了,卢克斯,原谅我,这次就让我任性一次吧。”
赛丽娇小的身躯里永远藏着一个纯洁顽固的灵魂。
“我不能让你去,就在昨天早上,我……我……做了一个……”我结结巴巴地想把自己一种奇怪的感觉表达起来。
但是,我越是徒劳表达就越显得言语的苍白无力。
那一只蝴蝶,曾用她的翅膀托起我轻盈的梦,让我感到刺骨阴森的真实感,如同一轮缓缓下坠的明月,随着黑泥般的夜幕,倾泻在一泓浅浅的心湖上,她把我的意识从漫漶带到清晰,又从清晰带到漫漶。心灭俱空,我像一片漂浮在湖面上的落叶,在命运的漩涡里,平静地等待着风雨飘摇的未来。
“啊,啊,又是那个梦啊,老卡门和我说过,那时我本以为你是因为对过去留有悔恨而努力活在当下的人。可惜的是,没想到只是一个逃兵罢了!”赛丽重新背了下她的行李,打算从我的身边走过。
我伸手一把抓住赛丽的胳膊。
赛丽头也不回地轻声说到:“放开。”她那额前留出的松疏交错的头发,显得有些憔悴。
她的声音冰冷的如同周围的空气,这两个字的力度好像都使得周围的气压变低了。
“逃兵也好,活在过去也好!人都不是靠着一腔热血活在世上的!每个人!每个人!都在小心翼翼的活着!每个人,都在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印!赛丽!没有什么是比活下去更好的事了!”
女孩炽热的理想让我努力排斥她的想法,同时在大脑中浮现出熟悉的恐惧,让我几乎是大喊着说出这些话。
突如其来的短暂爆发,仿佛震落了压在松树针叶上的厚厚积雪。这也让赛丽和沙克怔住了片刻。
赛丽的头微微地低下,让人看不见她的视线。
“小子,你也是……”
沙克刚要说话,却被另一个声音打住了。
“这是在闹分手吗?看来我不该出现的,呵呵呵。”一个女性的声音出现了,在我听来既熟悉,又不熟悉。纠结之际,我扭头朝声源看去。
在随风荡漾的深蓝色长发之下的是一双如同蓝宝石明亮的眼睛,女人穿着一件有猩红色暗纹宽格的藏青蓝大衣,里面套着一件深色v字领长袖,在她细弱白皙的脖子下有一个刚好垂到锁骨的银色锁骨链。同样是暗纹格子的短裙下面是一双细长笔直的黑丝长腿,女人大腿上的肉色透过紧紧贴着它的黑色丝袜,若隐若无地散发着性感的氤氲之息,暖暖地融化了男人们冰封的欲望。但让人更在意的是她腰间别着的细剑,冒着咄咄的杀气。
“你们要是到弗鲁沙德了话,怕是在森林里绕了不少路哟。”
女人微笑着。
“唉?”我感受到了沙克传给我鄙夷的目光。
“不过,也不能怪你,年轻的辍学学生。这个森林确实不太好走,你的大方向还是对的就已经很了不起了。”女人的双手插在大衣里,仍凭早上夹杂着阳光的寒风吹摆着脚边大衣的衣角。
“另外啊,大姐姐要告诉你们啊,这里可不是观光者和异乡人来玩的地方哟。”
这个深蓝色长发的女人,轻盈地走到我的面前,并没有把周围的雪溅起,然后,她把头凑到我的耳根说:
“小朋友,那个‘象屋’也是在这方向上。”她面带微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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